大雨出攤日

擺攤

那天，雷雨交加的午後，滂沱大雨中，我無奈地掛上防水布，躲在由降下的傘撐起來的兩尺小空間裡，但即便如此，突來的狂風協同幾乎無縫的暴雨，依舊是濕了桌布跟一些木作的陳列架，當然還包括已取出一半陳列物的行李箱。多數陽傘是沒有完全遮雨的功能，只能在範圍裡「降低雨量」而已。

這是擺攤的日常，遇雨時非但沒有客人，還會濕了所有東西與身上的衣物，而通常最擔心受損的，自然是自己用心製作的商品了。

回憶

我看著下個不停的雨，想起好幾年前自己第一次擺攤的樣子，那種生澀、不知道怎麼跟客人搭話的窘境到今天的「濡雨得水」？＊只能說，學到了很多意想不到的技能，包括如何當個賣東西的老闆，而這位老闆必須要帶點自己的原則與性格，甚至要讓人一眼看出眼前的作品就是出自你的這雙手。

從製作、行銷、寄售、社群經營到網頁製作等等，做足了一人公司的校長兼撞鐘，卻也沒忘時刻回去當個學生，繼續學習欠缺的技能。假日的擺攤不過是品牌經營的一個環節而已，平日，該做的營運事務完全不比當年單純當個上班族來得少，甚至還經常會壓縮到製作時間…… 原本，只是單純的想做自己喜歡的東西賣給人而已，卻沒曾想會牽扯到這麼多運作內容，當開始轉換成賣方思維時，會突然發現自己的腦袋曾經是如此地荒蕪！

想著想著雨也就慢慢停了，太陽突然就在黑夜來臨前露了臉，彷彿增添接下來成交的希望？可惜，那場無情的雨也順道沖走了原本想出門的客人了吧？

沒客人時，就喜歡跟附近的攤友聊天，天南地北地聊著自己的曾經，遇過的主辦、客人還有目前的困境等等，因為有著類似的經歷，多數攤主聊起來都像是相識已久的故人，會互相為彼此打氣。何時自己也變成容易跟人搭話的類型了？這幾年的菱角都被一一磨圓了。

落幕

這幾年，不斷精簡與計算行李箱內可以置放的空間，除了保護商品的緩衝物外，還得要塞得下所有的陳列架，然後不讓任何東西受傷。今天，一如往常的依序收拾完所有物品，拉上最後一圈行李箱拉鍊，拉出手把撐起來正要拖行時，突然發現隔壁攤友還亮著昏黃的燈，沒有半點要收的意思。我問：「你還不走？」他說：「我今天還沒做到生意，想再擺個半小時。」孤單的攤位亮著一團溫暖的黃，在這潮濕悶熱的梅雨季裡，他沒讓大雨澆熄希望，依舊精神地坐在攤位上，等待客人上門…

你也是攤主嗎？

帶點徬徨、加點底氣，終究你還是願意在這條路上繼續找出適合的方向闖闖看。這是圓夢嗎？對我來說，當踏上這條路時，圓得不是一場夢，是人生。

＊「濡雨得水」（取自諧音：如魚得水）